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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轶事] 最帅的国学大师之一——顾随

2 已有 1425 次阅读   2018-03-10 07:07

顾随,1897年出生在河北清河县,初名顾宝随,后改名为顾随,字羡季,号苦水,晚号驼庵。

他出生时,家里有一百亩地,开着一个银号,资本是一万吊钱。到二十岁时,家里已有地两百亩,资本一万元。那是1917年,而1918年毛泽东在北大图书馆当管理员的工资才是每月8元。

因为祖父和父亲都是清代的秀才,所以顾随从小就被关在家塾里学文言文,直到10岁那年终于获得父亲的大赦,进入高小读书。

18岁时,顾随毕业投考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看过他的考卷后,觉得他的古典文学功底如此之好,似乎不需要再在中文系浪费时间,就建议他改学西洋文学,以求中西贯通。于是顾随先到北洋大学预科专攻英语,两年后转入北京大学英文系。1

经师易得,人师难求

叶嘉莹先生说:“经师易得,人师难求”。顾随先生所给予人的是心灵的启迪和人格的提升。叶先生在半生流离辗转的生活中一直将当年听顾先生讲课时的笔记随身携带,唯恐丢失,就是因为她深知顾先生所传述的精华妙义是她在其他书本中绝然无法获得的一种无价之宝。一般学术著作大多是知识性的、理论性的、纯客观的记叙,而先生的作品则大多是源于知识却超越于知识的一种心灵与智慧和修养的升华。

顾老说,一种学问,总要和人之生命、生活发生关系。凡讲学的若成为一种口号或一集团,则即变为一种偶像,失去其原有之意义与生命。

《中国经典原境界》是“顾随讲坛实录”第三册,也是最后一册。本书与前两部都是上个世纪40年代讲课实录,这套书多少弥补了当年没有录音、录像设备的遗憾。本册书的笔记者是刘在昭,她与叶嘉莹先生是同窗好友、知己之交。

顾老上课是一种什么情形呢?叶嘉莹说:“先生之讲课,真可说是飞扬变化,一片神行”;红学家周汝昌也是顾随先生的学生,他口中的顾随:“正如名角登场,你没见过那种精气神,一招一式之美、一音一字之妙……”

顾老看问题给人一种彻明的感觉。他说,格物致知是为了什么呢?答曰为了求做人的学问。学问虽然可以从知识中得到,却万万并非学问就是知识。学问是自己真正的受用,无论举止进退、一言一笑,都是见真正学问的地方。做人处世的学问也就是感情与理智的调和。

既然是诗词大家,顾老讲《诗经》自然是要最先拜读的。下面我们就跟随笔记一起来领略一下顾老的课堂风采。

顾老说现在所说的“诗三百篇”在五四前称为“经”,而五四后多不这么称呼。因为“经”,常也,不变也,近于“真理”之意,不为时间和空间所限。比如杜甫写“天宝之乱”称为“诗史”,生于乱世的人读来觉得感动,但如果是生于太平之世的人所感受的则不亲切。而“三百篇”则不是这样的。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这是最扼要的话。这里所说的“无邪”与宋朝理学家所说的“无邪”、“正”不同。宋儒所言是出乎人情的,干巴巴的。古言:“人情所不能止也,圣人弗禁。”但“不能止”就是正吗?未必。道学家自命传圣贤之道,其实完全不了解圣贤之道,完全是干巴巴、死板板的谈“性”、谈“天”。所以说“无邪”是“正”,不如说是“直”,未有直而不诚者,之直也就是诚。《易传》云:修辞立其诚。

以此讲“思无邪”三个字最切当。诚,虽不正,亦可感人。“月黑杀人地,风高放火天”,此及其不正矣,而不能说它不是诗。

何则?

诚也。

“打油诗”,人虽极卑视之,但也要加以“诗”之名,盖诚也,虽则性有不正。夫子曰,“诗三百”“思无邪”,为其诚也。

再看顾老对读诗的看法。

五代刘昭禹说:“五言如四十个贤人,著一字如屠沽(市井)不得。”顾老认为,岂止是五言诗,凡诗皆如此。诗里能换一个字,便是不完美的诗。

好诗所写皆是第一义,与哲学之真理、宗教之经约文字的最高境界相同。

读诗也要“思无邪”,也要“无委屈相”。

孔子对于读诗的论法,归纳起来称“孔门诗法”。法,道也,不是指狭义的方法、法律之法,若平仄、叶韵之类,此乃指广义的法。违法了父子“思无邪”,便非法。

同时又说诗无所谓是非善恶。常所谓是非善恶究竟是否真的是是非善恶?以世俗的是非善恶来说,只是传统习惯的是非善恶,而非真的是非善恶。

【看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平时对于是非善恶的认识太浅薄,人未免过得不够洒脱。】

“月黑杀人地,风高放火天”,是直,事虽邪而思无邪。在世法上讲,不能承认;在诗法上讲,可以承认。诗中的是非善恶与寻常的是非善恶不同。

鲁迅先生说一军阀下野后居于租借赏花饮酒且学赋诗,颇下得一番功夫,模仿陶渊明的文字、句法。而鲁迅先生批曰:我觉得“不像”。是因为他言不由衷,便是伪、不是真、是邪。由此而论,其诗绝不如“月黑杀人地,风高放火天”二句。

村中小酒肆中有对联:

进门来三杯醉也,

起身去一步歪邪。

这两句虽然不算佳作,但颇有诗意,因为它纪实。

又有这样的对联:

刘伶问道何处好,

李白答曰此地佳。

这也是乡村小酒肆里的对联,还不如前者。但下野军阀模仿陶渊明的诗还不如这对联的味儿。所以说诗的是非善恶不是世俗的。

顾老认为文学与哲学与“道”的最高境界是一个。所谓“诗法”,就是佛法的“法”,是“道”。王国维曾说:“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

只要“思无邪”就是“法”。佛法平等不是自由平等的平等,佛说之法皆是平等。佛先说小乘,后说大乘,由空说无,说有见空。佛虽说有大乘、小乘,其实佛说皆是大乘,皆可以是而成佛。

对于“诗三百”的由来,顾老认为是经多人修正而成。

古代的诗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唱在口中。“讽诵不独在竹帛”。既是众口流传,所以不能一成不变。上一代流传至下一代,遇到有天才的诗人一定会有更多改动。越是流传至后世,作品越美、越完善。另外从地方上来说,从甲地流传至乙地,也会有天才诗人进行修正和更改。后代的天才诗人虽有好诗,但还是不足以与《诗经》相比,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也是“诗三百”的可贵之处。

每人的诗都有自己的个性,“诗三百”则不然,它们无个性,因为它们在时间、空间上都流传过,由多人修正而成。所以说,“诗三百”中如果说一篇代表一人,不如说它代表一个时代、一个地域、一个民族,因为其中每一篇都可以代表一个通力合作过的集团。

顾老提醒说,“诗三百”虽好,但有文字障。若要得其意,赏其美,须先打破文字障。

顾老讲宋诗,观点鲜明、好恶鲜明

宋在唐之后,那一定要继承些晚唐的什么。晚唐诗人的特点是感官发达,感觉敏锐,易生疲倦的情调。就生理来说易感受刺激,结果是疲倦;就社会背景说,国家衰乱,生活困难,前途无望,亦使人疲倦。

宋初的西昆体不像宋的,而像晚唐的。这就失掉了诗人创作的资格。西昆体落在了传统范围里未能跳出来,但又作成一个范围——即修辞上的功夫。比如他们用典可以说是一种巧合,也可以说是玩字,没有意义。除了修辞功夫,西昆体没什么新建设,不读无损。

对于苏东坡,很多人喜欢得很。顾老是怎么评判他的呢?

顾老认为,在文学史上来看,凡是革新创始者,是功之首亦罪之魁。人总是人,难免有缺陷,自己尽有长处、优点可遮盖其短处。

苏、黄想在唐诗之外开辟通路,但后来生了弊端。后人只学了他的短处,长处是学不来的。

苏东坡的书画,有人评价说:“每事俱不是分用力。”东坡自己也这样说。但要知道,人的发展没有止境,人的才力却有止境,文学的创作最是如此。顾老认为东坡未必不用功,只是才力止于此,终不能过。

东坡虽是才人,但他的思想并未能触到人生的核心。他只是机趣,碰巧劲。宋诗好新务奇,这个特点也是它的短处。东坡的诗也是如此。

东坡的诗有觉而无情,何故?欧阳修的词极好,有觉有情,但诗则不成;大晏写西昆体的诗也不成。苏、欧、晏的词,如诗之于盛唐,而诗为何不成?

老杜对兄弟骨肉之外的人感情也极为深切,而从苏诗《别子由三首兼别迟》(子由是东坡弟弟苏辙,迟是只有的儿子)可以看出,东坡兄弟之别也是如此淡然、寡情。他说理的诗则是批评的、教训的、说明的、传统的说理,不深不厚,浅薄。这在诗里是破坏。

诗不是说不能说理,要看怎么说。

浮云连阵没,秋草遍山长。

闻说真龙种,仍残老骕骦。

哀鸣思战斗,迥立向苍苍。

——杜甫《秦州杂诗二十首》其五

第一句是景,老杜不为说这些,说的是“哀鸣思战斗”,这是情。此乃其人生态度、人生哲学,但却非说明、教训、批评,乃是表现,借景表现情。

顾老认为,唐诗说理与宋人不同,宋人说理太重批评、说明,而且有时不深、不真,只是传统的。北宋诗人多是木头的脑袋【小编不知道这样说到底好不好:D于是便写上来了】,南宋简斋成就不大,但还有其感情、感觉。

由顾老的点评可以看出,他不刻板,他的魅力在于,不仅在自己专业领域极博学又能融会贯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始终是一个生动的人。

1. 当我们谈论顾随时,我们谈论什么(1);2014年09月06日;新京报。

图片来自网络

《中国经典原境界

顾随 讲

刘在昭 笔记

顾之京 高献红 整理

(本书为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第二届向全国推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普及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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