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杂文] 快乐的灯笼巷

闹元宵贵族乐团 - 出神入化: 国宝级大师国乐演奏精选第肆辑（北派古筝）

（图片来自网络）

原创|李跃峰

小时候过年，我印象最深的除过穿新衣、吃白馍外就是正月十四到十五这三天晚上的灯笼巷了。这三天晚上是光明的三天晚上，是快乐的三天晚上，是梦幻般的三天晚上。在这三天晚上，村里的大小孩子都把外婆家送的、家长准备的灯笼点亮打出来，在巷里转悠，与小朋友比看谁的灯笼花，谁的灯笼亮，谁的灯笼大。灯笼大的、亮的、花的小伙伴会感到脸上有光，自豪无比。灯笼小的、暗的、不漂亮的小伙伴自然会郁闷，自卑，灰心丧气。

那时候，农村没有电，更没有电灯，取明用的是煤油灯。只有有钱的人家或者大队部用的是罩子灯。煤油灯的光亮很小，只能照亮灯火周围一米远近的东西，房子里其他的地方则是一片黑暗。罩子灯虽然比煤油灯稍亮一点，但也只是比煤油灯照亮的范围稍稍扩充了一倍多而已。灯笼里点的是蜡烛。蜡烛的焰比较大，亮度自然就比煤油灯甚至罩子灯亮多了。可惜蜡烛太贵，一般群众点不起，只有在正月十四到十五这三天点在灯笼里给孩子们玩。因此，这三天的晚上，农村的房间和巷子就比往日亮堂多了。小孩们甚至有些大人也爱到巷子里聚，在亮堂的巷子里大闹，聊天，一直要到晚上十一二点左右。

那时的灯笼千篇一律，几乎都是南瓜大小的圆圆的红纸或红纱布糊的灯笼，用一只小竹棍挑着。里面点一支专门为灯笼做的能插在底座小眼里的仅有三寸多长的蜡烛。很少有其他的花样。我奶奶是民间艺人，能剪纸、扎纸活。她剪的窗花很细腻，花鸟人物栩栩如生。她扎的纸活很逼真，很巧，就像缩小的原物。她扎的最好的是四合院式的楼。楼的红墙蓝瓦用纸描成。楼的屋檐挑角甚至瓦当都历历在目。尤其是大小门有对开的门扇还能自由开合；有门锁，可以闩锁。厢房内有床有被褥，有桌椅。桌子上有茶壶，有茶杯。方圆二三十里的人都叫她干活。小时候，我几乎常年和她在一起住在人家的家里看她做活。我的灯笼虽然也有外婆送的，但我最爱的还是奶奶自己扎的灯笼。她给我扎过猪灯笼、汽车灯笼、还有飞机灯笼。每次打出去都会引来小伙伴甚至大人的围观。

在这三天晚上，十四亮灯，十五赛灯，十六烘灯。每当正月十四晚上我打出灯笼的时候，小伙伴们都会围在我身边，或啧啧称叹，或默默艳羡，或哀求换打，或哭着问家里大人要。调皮的小伙伴则会用脚踢，用他的灯笼碰，想把我的灯笼碰坏。我的猪灯笼、汽车灯笼就这样被他们碰着火了，烧成了灰烬。我很伤心，哭着告诉奶奶。奶奶说，灯笼就是要着火的。着了火好。她说，很久以前，凶禽猛兽很多，四处伤害人和牲畜。人们就组织起来去打它们。 有一只神鸟困为迷路降落人间，被不知情的猎人给意外射死了。天帝知道后十分震怒，下令让天兵在正月十五日到人间放火，把人间的人畜财产通通烧死。天帝的女儿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百姓无辜受难，就冒着生命危险，偷偷驾着祥云来到人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百姓。百姓听说了这个消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有如头上响了一个焦雷。过了好久，才有个老人家想出个法子，他说：“在正月十四、十五、十六日这三天，每户人家都在家里张灯结彩、点响爆竹、燃放烟火。这样一来，天帝就会以为人们都被烧死了。”大家听了纷纷赞同，便分头去准备。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天帝往下一看，发觉人间一片红光，响声震天，连续三个夜晚都是如此，以为是大火燃烧的火焰，心中大快。人们就这样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及财产。为了纪念这次卫家成功，从此每到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悬挂灯笼，放烟火来纪念这个日子。我才不管什么传说不传说，只是要打灯笼。奶奶没有时间给我扎新的灯笼，我只好打外婆送给我的灯笼。但却再也没有小伙伴来我身边了。

再一年，我奶奶给我扎了一个飞机灯笼。我爱不释手，倍加爱护，终于逃过了一劫。在这年十六那天，我就是没有舍得让灯笼烘灯，而是让我奶奶把灯笼包了起来。它一直就悬挂在我的头顶上，成了我永久的记忆。

自从有了电视以后，看电视就成了过年的不变节目。再加上灯笼变成了塑料的、电池带的灯泡，元宵节就失去了我小时候的味道。那时候美丽、梦幻、热闹的灯笼巷就再也找不着了，而是远远地、深深地藏进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