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杂文] 被逼到墙角的草

文|郭凤祥（吉林）

我家的楼后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在狭长的人行过道边上一边是楼脚，一边是围墙根。因为是楼后的背荫地带，每天的太阳只在正午时刻，才可以照耀到这块空地。大约只有个把小时的光景，日光便逐渐向西滑落，莹莹的光带却被围墙慢慢地切割着，一段一段地流逝很快地变成了阴暗。

春日的光辉，慷慨地洒向大地，那被温暖的阳光沐浴的土地慢慢升温。泥土里，蛰伏了一个严冬的草木根茎，还有跌落到泥土里的籽粒，被温情拥吻，焕发了生机活力，神奇地泛青吐绿，发芽生长。

在那墙脚、楼根，不经意间，慢慢地露出了一条一缕的绿痕，这是一族不被看中的绿色生命，这是一族被阳光忽视的存在。当然，它也不会被人们关注和看重。人们都看重楼前表面的显眼处，那才是门面，值得妆点炫耀，有谁会在乎街头巷尾，那犄角旮旯的所在？

楼后的那些草们，在没有人待见与呵护的日子里，依旧倔强地地吸吮着大自然的阳光雨露，依旧执着地潜滋暗长。当人们发现这些不招人待见的野草从砖缝里、从石隙中，疯狂地钻出来的时候，便开始了路面硬化行动。硬化的甬道通贯全场，野草们被残忍地赶尽杀绝，后院归于清静。

春风依旧，阳光依旧。不日，竟发现沿着墙角楼根楼处，出现了一条线似的绿。就是这些被逼到墙角的绿，或稀稀落落，或一团一簇，稀落地傲然独处，倔强不屈；团簇的紧紧相依，如不屈的斗士……那是野草们的不屈的灵魂跃动的生命。

板结的地面上，因为有了这绿色的生命，竟显示出一线生机的气息。它不是那种呆板的平整给人的匆匆而过的便捷，而是平添了一种怏然之气。漫步在这楼后的小径，有人慢慢蹲下身来，静静地观察这些被逼到墙角的生命。“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有人会情不自禁地吟诵起来。也有人打开手机给墙脚的草们拍照留影，墙脚的草们成了一道风景。

被逼到墙角的草，失去了本来并不多的阳光照耀，而它只在晴朗的日子趁着晌午太阳直射时，能够照到的片刻，努力地吸收阳光的温暖，从阴暗的地缝里，从坚硬的砖石下，找寻哪怕是一丁点的生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的，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野草就会渐露生机。

被逼到墙角的草，既没有阳光的照耀，也没有宽阔的活动空间，更没有人的侍弄照料。更可悲的是，当人们感觉到它在角落里独放异彩，有伤大雅，便将其连根拔起，实施毁灭性打击。而它竟然退避到角落里，变换一种对抗生存方式，以悲壮残缺的美，向世人展示生命的不屈不挠。

被逼到墙角的草并不在乎世人对于它的不屑与鄙视，生存是世间一切生命都应该享有的权利，寻找生机，活到顽强，这就是野草的追求和自信。在一切看似百无聊赖的光阴中间，宠辱不惊,看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云卷云舒，野草活出了独特的格调；于起伏波折的坎坎坷坷里，“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小草俯仰自如，活出了自我。

其实，人世间被逼到墙角的人比比皆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应考，险象环生的仕途竞争里，波诡云翳的生意场上，情感纠结，艰难的抉择取舍……人生总是面对种种的困厄，被逼无奈时，就做一颗被逼到墙角的草吧，寻找生机，不屈不折，活出自我！

作者简介

郭凤祥，六零后。爱好文学，坚持我手写我心，圆一个文学的梦想。《百姓文学》签约作家。